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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、终南斗法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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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麟见两人乘机暗算,心中惊怒交集,大喝一声,身体平形落地,三个铁蒺藜和四枝袖箭,擦背飞过。疯道人见连番暗算,俱都无功,不由惊出一身冷汗,一拉多臂熊,沉声低喝一声“走”,两人转身向崖边驰去。天麟一见顿时大怒,剑尖一点地面,翻身立稳,大喝一声:“不留下命来想走吗?”说话之间,左手疾扬,四指同时一弹。

一阵丝丝响声,四道锐利指风,直向舍命狂逃的疯道人和多臂熊两人的膝窝射去。一声嗥叫,一声闷哼,疯道人、多臂熊,两人踉跄前冲数步,扑通一声,同时跌爬在地上,再有三五尺即是悬崖边沿,令人看来,惊心动魄,冷汗直流。

大麟一声冷笑,正侍挥剑扑去,蓦闻蓬头丐低声说:“天麟回来。”天麟不敢违命,疾刹冲势,横剑停身,卓然立在场中。

秃头僧再看场外十数高手,个个面色苍白,俱都冷汗直流,一脸的惊愕神色,于是,嘿嘿一笑,和声问:“诸位可信我秃头僧并未危言吓人吧?”场外十数高手,俱都噤若寒蝉,无人回答一言。

这时,排云观主寿眉紧蹙,黄衫儒士面色凝重,六指老人的老脸上,充满了佩服之色。平素恃技高傲的清尘三道,这时完全惊呆了。秃头僧似乎有意让那些自大自狂的高手,知道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于是,转首望着天麟,说道:“小子,你究竟有多高的功力,我秃头也弄不清楚,因而不能妄下断语,外传你一掌击毙了沈恭顺,不少掌力深厚的高手,俱都有些不服。”

说着,小眼看了一眼十数高手和六指老人,继续说:“目前在场的俱是本山区中的顶尖高手,你小子不妨借物打一掌,让诸位高手看看你的掌力,也好向你讨教。”

天麟一听,心中会意,连连恭声应是,但在他的脑海里却闪电掠过一个问题,那就是今夜的这次炫露机会,必须将武林中自恃掌力雄厚的人震住,尔后传出扛湖,定可减少高手挑战的烦扰。于是,剑交左手,抱拳当胸,面向十数高手,肃容朗声说:“在下卫天麟,末学后进,甫离师门,毫无江湖阅历,可谓寡陋简闻,是以进入贵山区,不知入乡问俗,因而,无意违犯贵山区的禁例,在下失礼之处,尚请诸位称进,包涵一二。”

说着,觑目瞟了靠近崖边的一座数尺方石一眼,继续朗声说:“在下不敢违背秃僧老前辈之命,只得在诸位面前献丑了。”了字出口,微侧身躯,早已蓄满无上神功的右袖,猛然挥出。

一团刚猛劲风,直奔崖边的那座方石。轰隆一声焦雷暴响,坚石暴裂,石块横飞,青烟激旋,悬崖颤动。无数坚利碎石,挟着尖锐啸声,冲射半空,直坠崖下。刹时间,坚石踪迹不见,那蓬青烟石雾仍袅袅上升,远处谷峰间,不停响着隆隆如闷雷的回声。

排云观前的十数高手只惊得面色如土,腮肉颤动,神态如痴如呆。黄衫儒士、排云观主和六指老人,三人俱都面色微白,双拳紧握,手心中已渗出了丝丝汗水。蓬丐、秃僧两人似乎大感意外,惊喜交加,也都愣了,两位老人确没想到他们最喜爱的孩子卫天麟,在短短的数月之间,功力竟有了长足骇人的进步。

丽蓉、杜冰虽然心中有备,但也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声暴响,惊得花容微变,芳心暗喜。天麟游目看了全场一眼,抱拳当胸,谦和地朗声说:“献丑、献丑,尚请诸位不吝指点。”

话声甫落,六指老人暴声喝了声“好”,接着道:“卫小侠武技之高,功力之厚,为老朽数十年来所仅见的第一人,沈恭顺那老小子以血肉之躯,居然敢与卫小侠刚猛无俦的掌力相抗,确是自不量力,自己找死,卫小侠大袖一挥,尚且可碎石,掌力之厚,当可无坚不摧……”

秃头僧小眼一翻,嘿嘿两声,兴奋地插言问:“六个指头的,你是否还有意试试卫天麟那小子的掌力?”

六指老人连连摇手,强自含笑,说:“您老人家又在戏耍晚辈了。”

黄衫儒士怕秃僧再问自己,赶紧乘机说:“今夜看了卫小侠掌,剑、轻功和刚猛的内力,深感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确令在下大开眼界。”

说着,以钦佩的目光,看了谦和而立,面含微笑的天麟一眼,继续说:“在下深信卫小侠的一身武功,已达至高纯青的境界,在下深感机会难得,希望卫小侠在“柔”劲上,展露一招绝学,令在场诸人,以增见识。”如此一说,全场附声,俱都同声赞好。

蓬丐、秃僧心中高兴,蓬丐道:“盛情难却,我看你就酌情施展一招“柔”劲绝学,以酬今夜大家相逢之缘。”蓬丐如此一说,大家再度一致赞好。

秃头僧眯着小眼,高兴得咧嘴直笑。天麟自习上古秘籍无上心法以来,刚劲施展较多,而柔劲就极少精心应用过。这时经黄衫儒士一提,蓬头丐一说,也有意趁机一试。但游目一看,不由剑眉一蹙,一时之间,倒不知如何尝试合适。

正在这时,耳畔骤然响起丽蓉的声音;“恩师秘籍上所载之飞花伤人岂不最适合展露柔字诀的功夫?”

天麟一听,顿时大悟,感激地瞟了丽蓉一眼,立即面向杜冰含笑说;“请冰妹为小兄摘两朵鲜花来。”说着,举手指了指崖边的一排花树。杜冰粉面微微一红,含笑娇声应是,飞身纵落崖边,伸出纤纤玉手,立即摘下两朵其大如掌的艳丽鲜花来。接着,凝目细看,发现花瓣完整,才纵身飞至天麟身前。杜冰将花交给天麟,顺手将剑取回,飞身纵落丽蓉身侧。

这时,全场一片死寂,所有在场高手俱都以惊异不解的目光,一瞬不瞬地望着场中的天麟。被点了穴道的疯道人和多臂熊两人,倒在地上虽然不能行动,但耳目灵活,这时也忍不住翘起头来观看究竟。蓬头丐、秃头僧看得面色微变,两人互看一眼,似乎在说:这混蛋小子莫非真的已练到飞花伤人的进境?

排云观主、黄衫儒士,以及六指老人,三人虽然惊异地望着天麟,但目光中却露着不信之色。这时,天麟接花在手,将花平贴掌上,去虑凝神,默诵无上心法,举目看了三丈以外排云观前的两座高大石狮一眼。于是,星目精光一闪,朗声说:“在下再度献丑了。”了字出口,两掌一翻,柔劲疾吐而出。

两朵掌大鲜花,竟然极平稳地平头并进,分向两座高大石狮的前胸飞去。两朵鲜花的速度,渐渐由慢而快,由缓而疾,喳的一声极轻微的响声,两朵鲜花,分别嵌在两座石狮的前胸上。一阵暴声喝彩中,风声飒然,人影闪动,所有在场高手,同时飞身扑向石狮跟前。

蓬丐、秃僧、丽蓉、杜冰也忍不住飞身掠向石狮。众人凝目一看,俱都心头一震,面色微变,没人能相信这两朵花是经一个后生年轻人的掌力推出的。只见掌大鲜花,入石三分,深浅一致,花瓣毫无一丝裂痕。众人看罢,纷纷转身望向天麟,举目一看,俱都面色大变,惊得不由脱口发出一声轻啊。

天麟见众人神色一变,心知身后有异,转身一看,只见崖边疯道人和多臂熊倒身之处,竟多了两个神色惊怒的老人。两个老人年龄俱在七旬以上,苍发银髯,面色红润,两道浓重的霜眉下,闪烁着一双精光眸子。左边老人身材瘦小,穿金黄长衫,束白丝带,正缓缓蹲下身去,检视着疯道人和多臂熊两人被点的穴道。右边老人,中等身材,着葛布长衫,背插长剑,低头看了疯道人一眼,接着满面怒容,举目向众人望来。

天麟看罢,知道崖边的两个老人,必是终南派的高辈人物,想是以攀登的小巧功夫登上断崖,加之自己全神贯注在双掌推花上,是以未曾发觉两人登上崖来。蓦闻排云观主朗声宣了声佛号:“原来是尹掌门暨陈砚田道兄,贫道失迎了。”说着,单掌微立稽首。

只见瘦小老人在疯道人膝窝间轻拍一阵,依然没将穴道解开,不由老脸一红,倏然立起,强自拱手还礼,沉声问:“玄一道兄请了,不知是哪位高人,以特异手法点了本门弟子的后膝穴?”

蓬丐、秃僧混在众人中,最初瞟了两个老人一眼,继续细视石狮上的鲜花,这时见问,知玄一不便回答,立即分开众人走了出来。终南掌门人和背剑老人陈砚田,一见二老,面色同时一变,赶紧恭声说:“原来两位老前辈驾莅终南,晚辈等不知,请恕失迎之罪。”说罢,同时躬身施礼。

蓬丐、秃僧,齐声哈哈一笑,说:“尹掌门言重了,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进入贵山区,还未登峰入观拜会你这位掌门人呢。”

终南掌门尹震南赶紧恭声说:“不敢,不敢,本派三观两院弟子,无时不渴望两位老前辈驾临终南,以增寒山光辉。”说着,觑目瞟了地下的疯道人一眼,继续恭声问:“浑元两人,年轻无知,硫于教诲,不知怎地惹恼了两位老人家,请赐示晚辈,当重责不贷。”

蓬丐、秃僧知尹震南解不开疯道人两人穴道,误认是自己两人所点,因而,蓬丐呵呵一笑说:“贵派两位弟子的穴道被点,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尚无此能耐,请问场中的少年卫天麟便知。”

终南掌门和背剑老人一听卫天麟三字,双目精光一闪,面色微微一变,同时轻“噢”了一声,四目不停地在天麟的身上打量。背剑老人陈砚田,面色一沉,怒声问:“你就是掌毙点苍掌门沈恭顺的卫天麟吗?”

天麟本待向对方和声解释,这时见对方怒目沉声,因而也冷冷地说:“不错,正是在下。”

陈砚田见天麟态度冷傲,顿时大怒,厉声问:“本派与贵帮尚无嫌隙,尔为何重手点伤了本门弟子?”

天麟冷冷一笑,以一种懒得分辨的口吻说,“这要问贵派的弟子了?”

背剑老人陈砚田,个性似乎特别暴躁,霜眉一挑,再度厉声问:“你自己为何不说?”天麟冷冷一笑,井未回答。

终南掌门尹震南向背剑老人缓缓作了一个阻止手势,目注天麟沉声问:“听说卫小侠乃昔年腾龙剑客卫振清的唯一公子,这话可真?”

天麟依然冷冷地说:“不错,腾龙剑客正是家父。”背剑老人一听,目闪凶光,霜眉皱动。

背剑老人陈砚田早已难捺胸中怒火,双目一瞪,蓦然厉声说:“好个无知小辈,狂妄程度,尤胜乃父,昔年老夫所受一剑之辱,今夜就算在你这小辈的身上吧。”吧字出口,纵身而前,傲然停在天麟面前两丈之处,用手一指天麟,竖眉怒目,继续厉声说:“小辈,快些掣出你腰间的腾龙剑来。”说着,咬牙切齿,面色铁青,双目中凶光闪闪,右腕一翻,锵的一声龙吟,背后长剑已握在手中。

天麟淡淡一笑,说:“腾龙剑乃家父随身兵刃,在下用的兵刃乃是这柄折扇。”说着,举手取下肩井上的龙凤折扇,振腕一抖,唰声张开,顿时毫光闪闪,十步生辉。

背剑老人陈砚田看得心中暗惊,神色一愣。立在排云观前的十数高手,俱都静心观看,但任何人看得出背剑老人陈砚田仍不是天麟的敌手。蓬头丐,似乎不愿陈砚田当众出丑,使天麟再树强敌,立即和声说:“过去恩怨,累年已久,应该尽量释嫌修好,即使要争一剑之失,也应去找腾龙剑客……”

陈砚田未待蓬丐说完,勉强恭声说:“老前辈可知父债子还……”

秃头僧小眼一瞪,立即沉声说:“这不是欠银子欠钱。”

陈砚田面色铁青,略微提高声音问:“两位老前辈可是有意偏袒姓卫的小辈?”

蓬头丐微泛怒意地冷然一笑说:“恰巧相反,老要饭的正是为你们终南派的声誉着想。”

终南掌门和陈砚田,两人几乎是同时回答说:“两位老前辈的盛情可感。”

秃头僧不屑地冷然一笑,说:“真是夸父追日,自不量力,点的穴道都解不开,还厚颜强求动手。”终南掌门和陈砚田两人被说得老脸通红,浑身微抖。

秃头僧继续说:“既然你自信掌剑双绝,就请快些动手吧。”

陈砚田长剑一横,目注天麟,厉声问:“小辈,还不快些动手吗?”

天麟傲然一笑说:“你年事已老,在下不愿僭先,特地让你三招,以示敬老之意。”

陈砚田一听,暴怒如狂,大喝一声:“好狂妄的小辈……”大喝声中,飞身疾扑,手中长剑,一式“怪蟒出洞”直点天麟小腹,势挟劲风,其快无比,确是不凡。

天麟深知陈砚田不是庸手,折扇轻挥,立演幻影迷踪,亮影一闪,已至对方背后,身形未停,继续闪动。陈砚田果不愧是用剑老手,天麟身形一动,大喝一声,立展“四海欢腾”,前后左右,闪电连刺四剑,顿时幻起如林剑影。

天麟身形疾旋,一连两晃,顿时幻出四个身形。终南掌门看得心头一震,不由面色微变,断定师弟今夜定然战胜无望了。围立观前的十数高手中,除蓬丐、秃僧外,无人见过如此奇诡的幻影身法,但是,他们在老辈人物中却早已听说过了。如今,他们亲眼所睹,无不惊得目瞪口呆。

黄衫儒士缓缓摇了摇头,不由看了一眼一脸愕然神色的六指老人。蓦闻一声暴喝,陈砚田已使出终南绝学,夺命三剑中的“威震八方”。但听风声丝丝,剑气弥漫,幻成一座剑林光山。而剑山的圆周,却环绕着无数个密集衔接的天麟亮影,令人看来,眼花缭乱,分不清是实是虚。

三招已过,天麟大喝一声,身形腾空而起,所有亮影,顿时消失不见。在场人众仰首上观,无不看得暗自惊叹。只见天麟,身在空中,双臂一展,真气贯注扇身,折扇顺势一挥,光华大盛,耀眼生辉,周围数丈内,顿时如同白昼。继而,一道宽约近丈的刺目光华划空而起,经天而降,宛如银河倒泻,直击地面上的如山剑影。众人一见这等声势,俱都目闪惊急,面色大变。

陈砚田连施三式绝招剑法,俱都奈何天麟不得,自知今夜难逃出丑厄运,于是,心头一横,疾演最后救命绝招“佛献莲花”。顿时,滚滚剑光,耀眼寒芒,倏然变成一朵刺目银莲。天麟飞身下泻,震耳一声大喝:“去吧。”大喝声中,身形掠地绕飞,手中折扇,疾演旷古凌今的“一元定中”,彩霞过处,金星乱闪,一道寒光直射半空。

陈砚田右手飞舞,双目微闭,神情异常紧急,似乎全神贯注在这招“佛献莲花”上,因而尚不知长剑已然脱手。天麟身形一旋,飘身两丈以外,沙的一声,折扇合好,周围光华立失,顺势挂在肩上,傲然立在当场。十数高手一阵赞叹,终南掌门一声大喝,陈砚田方始惊觉,手中仅握着一截剑柄,精钢剑的剑身,早已不知而飞。

陈砚田一定神,惊、怒、羞、忿,浑身直抖,怒哼一声,奋力将剑柄掷在地上,双臂微圈,十指如钩,面目狞恶地向天麟逼去。同时,双目暴睁,凶光闪射,咬牙恨声地说:“小辈果然有几手,让老夫再试试你的掌法如何。”说话之间,步子更慢了,脚下过处,立即留下一个深深脚印。

众人一见,面色大变,同时替天麟担起心来。天麟神色自若,嘴哂冷笑,根本没将这种硬功夫放在心上。丽蓉一见,粉面不禁一变,知天麟不知终南内功之厉害,赶紧以传音入密的功夫,警告说:“终南内功,奥妙如神,借力增劲,背承千钧。”

天麟星目一亮,心头猛地一震,赶紧默诵无上心法,迅即功贯双臂,目注陈砚田,蓄势以待。陈砚田自练成终南气功后,所向无敌,尚无敌手,从无一次败迹,这次为了挽回断剑之耻,决心以十成功力,掌毙天麟。

于是,缓步前进中,右掌逐渐加劲,这时见天麟依然傲不为意,心中又气又怒,冷哼一声,阴沉地说:“狂妄小辈,今夜要你知道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要你那仗剑成名的老子痛恨终生,要你们蓝凤帮知道终南派是不可轻视的……”

天麟以轻蔑地目光,上下看了陈砚田一眼,不屑地说:“听你口气,一掌将我击毙似乎极有自信……”

话未说完,陈砚田双目暴睁,寒光如电,厉声大喝:“不信你看。”声落身动,急上三步,两腿一蹲,掌倏变拳,呼的一声,对正天麟的前胸,猛捣过去。

天麟深知这拳厉害,因而右掌功力又增加了二成,一俟拳到胸前,怒哼一声,直推迎出。嘭的一声大响,陈砚田的右拳,猛力击在天麟迎出的掌心上。一声闷哼,蹬蹬连声,陈砚田面色苍白,咬牙攒眉,身形踉跄,急退五步,额角上冷汗顿时流下来。

天麟心弦一震,整个右臂顿时痛如刀割,赶紧默运功力活血,竭力自然将臂下垂,神色间,毫无异状,依然轻哂冷笑。排云观前的十数高手,见天麟一掌将陈砚田震退,俱都毫无一丝惊容,因为他们早已断定天麟会胜。

只有蓬丐、秃僧和丽蓉三人,已看出天麟的右臂受震不轻。终南掌门见天麟神色无异,垂臂自然,依旧傲然立在原地,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寒意。陈砚田拿桩立稳,左手不停地揉搓着右腕,双目炯炯,凶狠怨毒地瞪着天麟,牙齿咬得格格微响。

天麟强忍臂痛,目光淡然地望着陈砚田,冷冷一笑,轻蔑地问:“你可曾一掌将我击毙?”

陈砚田骤变凄厉,大吼一声:“你再接我一掌……”掌字出口,飞身前扑,右掌同时举起,一式“力劈华山”,势挟劲风,呼的一声,直劈天麟的当头。

天麟右臂仍痛,不敢硬接,身形一晃,尚未移步。陈砚田再度一声大吼,变劈为削,闪电扫向身后。因而,一个后背整个送给天麟。终南掌门知师弟欲想抢制先机,但没想到天麟仍立原地未动,不由惊得大喝一声,飞身就待扑去。

但天麟却不愿暗施杀手,依然蓄势未动。场外十数高手,见天麟坐失良机,无不跺脚一叹,但他们继而一想,无不羞得满面通红,一脸愧色。陈砚田一掌扫空,顿时惊觉身后无人,暗呼不好,怪嗥一声,闪电翻身,双掌十指如钩,猛抓天麟的面门。

天麟怕对方有诈,看看双掌抓到,身形一旋,双臂闪电下垂,脚跟为轴,挺腰缠身,一招秃僧亲传的“脱枷解锁”,一闪已至陈砚田身后。紧接着,大喝一声,立演蓬丐亲传的“后山打虎”,右掌疾出如电,忍痛劈向陈砚田的背肩。

就在举掌下劈的同时,天麟心中灵智一明,柔极克刚的奥理,闪电掠过心头,大喝一声,蓄满功力的刚猛掌劲,倏然一变。但嘭的一声,柔劲微提的右掌已印在陈砚田的后胸上。一声闷哼,蹬蹬连声,陈砚田面色苍白,双手抚胸,踉跄前冲数步。

人影一闪,一声大喝,早已蓄势准备的终南掌门,飞身纵出,伸手将师弟扶住。哇的一声,陈砚田张口吐出一道箭血。在场人众,无不看得面色大变,额角渗出汗来。终南气功,不但胸背承受千钧之力内腑丝毫不损,且能借力使劲,发挥更大威力,因而武林中无不对终南派惧怕三分。

没想到卫天麟年纪轻轻,掌劲竟有溶金融铁的威力,一掌打下,终南气功立破,这确是骇人听闻的事。天麟立在当场,表面神色镇定,心中却也暗暗震惊,所幸临时改变柔劲,功力最多运至三成,如早已将劲蓄满,陈砚田定然立即毙命当场。

由于陈砚田是终南派掌门人的师弟,在派中辈份极尊,因而,蓬丐、秃僧和十数高手,纷纷涌了过来。这时,终南掌门扶着陈砚田,神色显得又惊又急,因为,他们恃以自豪的终南气功,竟有人能出掌击伤内腑。排云观主、黄衫儒士和六指老人,围立在蓬丐、秃僧身后,只见陈砚田嘴唇青灰,面色如纸,双目已微微合上了,呼吸也极急促。

蓬头丐黯然一叹,微一摇头,即在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,伸手倒出一粒漆黑的小亮丸来。终南掌门人一见,愁苦的老脸上,立即平静了不少,连声向蓬丐称谢。蓬头丐含笑点首,即将漆黑小丸放进陈砚田的口里,接着说:“回去调息片刻,休养半日就好了。”终南掌门人连连恭声应是。

秃头僧心中一动,望着天麟怒声说:“混蛋小子发什么愣,还不快去解开疯道人的穴道。”

天麟一声不吭,飘身掠至崖边,身形未停,右袖轻挥,飘身掠回原地。终南掌门人一见,面色倏然大变,即使蓬丐、秃僧,也不禁神色微微一愣,其余十数高手,反而神色自若,高声喝彩。只因天麟前掠,回身、拂袖、飘回,形如旋风,一气呵成,中间丝毫未停,身形美妙至极,没人相信他已解开了疯道人和多臂熊的穴道。但疯道人和多臂熊,满面通红,略一舒展四肢,挺身立起来了。

秃头僧希望终南掌门愈快离开愈好,小眼一翻,瞪着疯道人沉声说:“小子,不听老人言,吃亏在眼前,还不过来背你们师叔回去休息。”终南掌门人一听,知是疯道人和多臂熊两人惹的祸,不由以凛厉的目光瞪了两人一眼。疯道人、多臂熊,俱都惊得浑身一战,两人赶紧急步走了过来,左右协力将陈砚田抱起来。

蓬头丐面向终南掌门人,含笑说:“今夜之事,全属误会,卫天麟也并非有心如此……”

秃头僧立即不耐烦地说:“事非曲直,回去一问便知,何必再多解释。”

终南掌门自知与天麟功力相差悬殊,但不能一句硬话不说就走,于是,怒目望了天麟一眼,面向蓬丐、秃僧,恭谨沉声说:“今夜之事,看在二位老前辈的份上,本派不再追究,但这笔帐,本派定要前去蓝凤帮的大荆山去结算。”

天麟一听,信以为真,立即剑眉一轩,面透杀气,冷冷一笑,说:“任何人若恶意进入大荆山,休想再活着出来。”

终南掌门人佯装大怒,暴声应好,即对蓬丐、秃僧,一抱拳,朗声说:“两位老前辈珍重,晚辈走了。”说完转身,如飞向北驰去。

秃僧哈哈一笑,面向驰去的终南掌门人,朗声说:“尹掌门不必动怒,卫天麟这小子是初出茅庐,阅历毫无,务请阁下不要与他一般见识。”话声甫落,终南掌门人的身影,已消失在前面黑暗中,疯道人和多臂熊合力架着陈砚田,也惶急奔驰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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