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他那副摇头晃脑的样子，腾溪扑哧一笑道：“少来这一套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。桥一修、路一建，江南省的电力设备和医疗器械生意不给你做都不行，只是想不通你从哪儿找那么多钱。”
“那是我的事，”章程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，起身道：“先吃饭，吃完再说，也不知道晴晴喜不喜欢中国菜，如果不喜欢，我还得带她去外面吃。”
“小丫头是挺可爱的，能被你收养，能成为你的女儿，她也算因祸得福啊。”
“这样的福，我想谁也不想要。”
章程轻叹一口气，边走边说道：“嘉辉和苏鹏不愿跟她玩，奥古斯特也一样，以后有机会还要收养一个女孩，不然她一个人太闷了。”
腾溪忍不住笑问道：“说句小气话，自己的孩子和收养的孩子是不一样的，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？再说收养那么多，到时候家产怎么分？”
“进了章家门都是章家人，当然要一视同仁啦，我感觉没什么不一样。至于将来，我给他们一人设立一个信托基金，让他们和睦相处，过他们喜欢的生活。”
“夏遥呢，你有没有为她想过？”
章程停住脚步，异常严肃地说道：“收养晴晴是我们共同的决定，往大处说。作为nb电气第一大股东，我们有这个责任和这个义务；说自私点，这样的家庭有利于孩子成长，不管晴晴还是我即将出生的儿子。”
一出生家里就“国际化”，的确有利于孩子成长，腾溪彻底服了，不无感慨地叹道：“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。等将来发达了，本小姐也收养几个。”
走下楼梯，只见夏遥在餐桌边正跟章晴聊得火热。
章程朝一脸羡慕的大姐章慧微微点了下头，旋即坐到小丫头身边，笑问道：“晴，说什么呢。可不可以让我也听听？”
她指着客厅外的烧烤架，撅着小嘴嘀咕道：“烧烤不是那样说的，夏不信。”
章程一愣，旋即反应过来，连忙解释道：“老婆，晴没错，南非英语有很多词汇是英语中所没有的。有的是当地方言，有的是南非荷兰语，比如烧烤，南非人就喜欢用braal这个词，而不是我们所知道的barbecue。”
“晴晴真聪明，是妈妈错了，”夏遥抚摸着她的小手，和声细语地说道：“今天先吃中餐。明天我们去海上吃烧烤。爸爸会钓鱼，我们可以一边钓一边烤，如果太晚了就睡在游艇上，喜不喜欢？”
小丫头瞪着双大眼睛问道：“海里有鲨鱼吗？”
“当然有，不过爸爸会保护我们的，有爸爸在，谁也伤害不到我和晴晴。”
小嘉辉英语非常好。能够听懂她俩的对话，蓦地举起手中的玩具枪：“我也会保护你。”他那副很有男子汉气概的样子，让众人捧腹大笑起来。
“吃饭啦，吃饭啦。”
也不管小章晴能不能听懂。夏凝一边拿出特别准备的刀叉，一边用普通话笑道：“晴晴，阿姨知道你不会用筷子，所以你用这个。奥古斯特，这是你的。”
事实证明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，两个小家伙非常喜欢中餐，吃得津津有味，尤其夏凝的拿手菜蒜香鸡翅，小晴晴一口气吃了四块。
晚饭过后，章慧带小嘉辉回自己家，夏凝和夏遥带孩子们出去散步，章程则和姐夫苏兴运一起，坐在阳台上陪腾溪和白晓燕聊天。
“……俄罗斯媒体经过传播自由的洗礼与转型期的动荡，基本上培养出了新一代熟悉现场报道和擅长采写的新闻记者。再加上新传媒法提供了比较宽松的采访政策，赋予了记者较大的新闻自主权，所以人才方面不存在问题。”
苏兴运和绝大数中国人一样，对前苏联非常好奇，一坐下来就问起俄罗斯的事。
与他这位连襟聚少离多，章程自然不会让他失望，循循善诱说道：“俄罗斯bnb的收入来源跟国内电视台差不多，主要靠广告。他们轻工业不行，商店里货架上摆放的商品、食品、服装、家电和日用百货，有一多半是从西方国家进口的。连冰激凌都是，包装上写着英文或德文。他们都是俄罗斯bnb潜在的客户，只要把收视率搞上去，盈利应该不成问题。”
“那nb银行呢？”
白晓燕一脸好奇地笑问道：“老同学，你们是不是也像西方国家银行一样。先揽储，然后用苏联人民的钱购买国有资产，再释放消息，做空卢布，通过货币贬值掠夺苏联人民几十年的财富？”
她显然小道消息听多了，章程被搞得啼笑皆非，“做空卢布，谈何容易？老同学，这个问题你也只能问问我，如果在学院问肯定会被人笑话。”
“苏联20多万亿美元财富都蒸发了，难道不是吗？”
“你是阴谋论听多了！”
章程放下茶杯，耐心地解释道：“我们打个比方吧，去年英镑危机，金融大鳄索罗斯动用100亿美元狙击英镑，引发国际基金纷纷跟进，而索罗斯通过卖空买空的操作最后获利10亿美元左右，那么这场英镑大战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呢？
英国央行动用260亿美元储备都没能够挡住英镑下跌，也就是说至少有超过260亿美元的资金在同时抛售，这样的袭击规模才使得英镑价格下跌7%-12%。我不知道苏联蒸发20多万亿美元财富是谁统计的，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回事，但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依靠金融投机来实现。
要知道英镑是个开放的市场，卢布却一直因为汇率的严重畸形而牢牢掌控在苏联政府手里。要造成封闭的苏联货币贬值1000倍以上需要多少资金？我相信，即便是爱因斯坦级别的大脑也没办法在全世界凑够那个数字。”
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，章程接着道：“有关于苏联的传言很多，不能不信，但绝不能轻信，比如50亿美元买进1400亿卢布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。因为货币的炒作，一个最重要的支撑必须是可自由兑换。
91年苏联官方汇率1卢布比1.66美元，黑市价格是1美元兑换12卢布。如果真的可自由兑换，也不会出现如此变态的汇率畸形。而在如此严格的货币控制之下，一个月内1400亿规模的货币流动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。同时，黑市市场卢布已经贬值到那个地步，除非疯了，否则谁不会拿自己坚挺的美元去换即将崩溃的卢布。”
国内是这么宣传的，反和平演变时学校里还专门组织学习过。
白晓燕彻底傻眼了，想了好一会儿才将信将疑地问：“那苏联经济是怎么崩溃的？苏联几十年的财富又都去哪儿了？”
“苏联的经济崩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，是苏联经济长期畸形发展的累毒，是多年矛盾积累的爆发。几十年的重工业策略，导致了国民经济严重失衡，长期计划经济的凭票供给，也造成了卢布的名存实亡。”
章程笑了笑，抽丝剥茧的接着分析道：“轻工业产品的严重短缺和重工业产品的严重过剩，造成了苏联内部货币购买力与世界经济严重脱节，正因为如此才造成了之后的恶性通货膨胀，国内那位用一火车轻工业品换回3架飞机就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。
其实我们中国也一样，从价格闯关到现在的人民币贬值，都是长期计划经济留下的后遗症。
至于说财富去哪儿，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种对财富定位的偏差。因为财富并不是体现在货币上，也并不会以货币的形式被积累。只有在流通领域，才会有它真正的价值。也就是说，财富的积累只能体现在生产力和生产资料。
货币能够产生多大的购买力，完全取决于能够生产多大的价值。比如正被制裁的伊拉克，每人都有好多美元，但是物品供应不足，你能够说伊拉克的财富都蒸发了吗？不能，因为他们自始至终就不曾拥有财富，他们所拥有的只是美国开出的空头支票。”
腾溪举一反三地笑道：“章大老板，难怪你把钱不当钱，赚到就直接往nb实验室砸呢，原来对你来说钱只是空头支票，只有生产力和生产资料才是财富，而科学技术又是第一生产力，比拿着钱保值多啦！”
